*if线 中也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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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于桃花烂漫时重逢，此后世间再无神明。

 

 

01.

       太宰治被救回来了。

       他在坠落的最后一秒被突然出现的中原中也一把抓住，后者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差点没把太宰治的胳膊拽下来。

       而后他们一如往常一样开始争吵，隔了老远都能听见港黑最高干部愤怒的喊声——不过这次好像吵得很凶，吵着吵着居然还动起手来，红色的异能到处肆虐，简直像是要失控了一样。

       再然后，太宰治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02.

       太宰治睡着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模样。

       黑棕色的发丝看上去柔软而乖顺，轻轻地落在枕头上，平时被绷带绑住的眼睛也露了出来，浓密的睫毛洒下细碎的阴影，衬着那人因为没什么血色而过于白皙的姣好面容，竟透露出一种人畜无害的纯良感，像传说中降临人世的天使，美好而易碎。

       他难得睡得很安详。

       这样的认知让中原中也在一阵愣神后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和释然。

       这个季节的阳光正好，不太热，但也仍不失暖意。那一束日光从病房的窗户透进来，沾染上房间里的温度，晒得人不觉慵懒下来。熬了好几天就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回来的中原中也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再加上刚才听人说躺在病床上的这位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他就干脆趴在了床沿的边上打算稍微眯一会儿。

       只是他睡的并没有太宰治这么安稳。

       明明倦意汹涌，意识却仍然清明。中原中也侧过头去看太宰治乖巧的睡颜，半阖着眼有些出神——上一次太宰治被自己弄进医院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中原中也皱着眉头想了想，发现那段记忆着实有点遥远，以至于他一时间竟也记不太清楚。

 

 

03.

       那好像是他们的十五岁。

       那个时候中原中也还是“羊”的领头，仗着自己强悍的异能，带着一群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在贫民窟里勉强生存。他一度以为自己的一生可以一眼望到头，无非就是像现在这样重复着每天的生活，凭着自己的异能保护自卫组织里的成员以报答他们收留自己的恩情，当然要是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满足他们想要安居一偶甚至称霸一方的愿望。

       直到他遇到了太宰治。

       那个讨人厌的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只是凭着一个眼神和几句意义不明的话，就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中原中也自以为安定简单的生活。中原中也还记得，那日白濑冲自己亮出水果刀的时候，自己心里除了震惊意外，还有一种预料之中的无奈——他早就有预感“羊”这个组织存在某种弊端，只是没想到一切会发生的和太宰治说的一样迅速。

       那人明明在此之前根本不了解“羊”，甚至在这一切发生后也不是完全了解，可事情就偏偏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全部发生了。所以在这之后，哪怕太宰治说的再不可思议，中原中也也不会轻易去怀疑。

       毕竟太宰治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可他说会发生的事情，却从来不会有错。

       那次事件的结尾是中原中也被人半哄半骗地从“羊”这个组织脱离，继而心甘情愿地向森鸥外许下承诺，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一份子。

       再后来，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组成了搭档。

 

 

04.

       其实说起来，他们真的搭档了很久。

       命运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线，从十五岁那年将他们紧紧缠绕捆绑，一到现在都不曾愿意解开，反而越扯越紧，大有将他们永远绑定在一起的意思。

       说来有趣，中原中也从来都不觉得太宰治和传说中的那样智多近妖，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太宰治真的就是太别扭。明明有的时候想要人陪，却只会找各种诸如“干部要在这里好好保护首领”或者“干部怎么能偷懒”之类的借口。明明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却还要一口一个“我的狗狗怎么能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受伤”之类的讽刺。

      ——就好像简单直白的人话对他来说过于困难，非得讲那些弯弯绕绕的鬼话才舒坦。

       而中原中也是绝没有这么多的脑细胞闲着去猜测那人的脑子又在想什么，他一向只会打直球。

       他会在太宰治提出奇怪又不合理的请求时一口拒绝，但也会在每一次战斗时注意尽可能少受点伤以防那人担心；他会反驳太宰治取的诸如“我的狗狗”的绰号，但又会将那人送给他的choker好好戴在脖子上；他会在关系好的人旁边对太宰治的所作所为骂骂咧咧，但同样也会在那人黏黏糊糊带着不明情绪凑上来的时候直接拉着人接///吻。

       ——他总能感受太宰治的不安和惶恐，他也能体会太宰治的孤独和阴郁，但是中原中也唯一没有办法明白的，却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时还是很讨厌对方的。因为他着实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有着不错外表和自己所羡慕的身高的人怎么能活得这样没有生气，还天天嘴不饶人，甚至动不动就去自杀——这种讨厌在森先生将两个人凑成搭档后就一度达到的顶峰。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感情就逐渐变质。当他在某次惨烈的战斗结束后，第一次难以抑制地拉过太宰治的领子以一种疯狂的狠劲去撕咬那人的嘴唇时，中原中也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上太宰治了。

       但至于这恨意是何时消退，而爱意又是何时滋长的，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正如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太宰治在怔愣半天后会以一种更加凶恶的力度回吻他一样。

      除非，他们都在彼此未曾察觉的时候，不可控地喜欢上了对方。

 

 

05.

       中原中也一下子从半梦半醒的迷糊模式中清醒过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那家伙还没心没肺睡得一脸安逸，徒留下自己一时间思绪凌乱的要死。

       一定是刚刚睡迷糊了。

       中原中也暗暗地想。

       可是他又情不自禁地去思考刚刚得出的那个结论——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哪怕他再神经大条，也不可能没有发现太宰治在对于自己和别人时总会有不同。只是他一度以为那只是因为自己是太宰治的搭档，又或者自己是太宰治身边最亲近的人，亦或者只是因为自己是最合适那家伙发泄而不会背叛的人——他从未想过太宰治竟然会喜欢自己。

       那么，为什么太宰治就不能不喜欢自己呢？

       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干部眨了眨眼睛，在一瞬间回想起过去太宰治作过的各种妖，突然忍不住要笑出声，要不是现在在医院需要保持安静，他绝对会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直接吵醒——好家伙，他怎么才发现原来太宰治竟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那家伙的莫名其妙的行为，现在想来简直就像一个不会说喜欢的孩子，只会冲着人恶语相向或者绕着弯说谎。

       好吧，好吧，我向来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

       中原中也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原谅太宰治这么多年来直到今天的发疯行为——或许爱一个人就这么盲目，对方一点回应就可以放下所有的怨气，这一点哪怕是他也不能免俗。

 

 

 

06.

       先前的睡意在经历这么一场波折后似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中原中也又不愿意起来，于是干脆半眯着眼享受难得的慵懒时光。

       等到混蛋太宰醒过来之后，除了处理这家伙睡着时留下来的工作以外，自己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中原中也慢悠悠地想。

       哦对了，他出差之前答应给人做的蟹肉大餐估计是赖不走的，还有那家伙借着“我没能自杀成功都怪中也”的借口实施的占有欲爆发的“惩罚”估计也逃不掉。

       那这些之后呢？

       他想这之后，太宰治应该还是会时不时抽风跑去尝试各种无聊的自杀方式，但是自己肯定还是会一次次把人拉回来。他们两个人估计偶尔会找时间去看看退休的红叶大姐，撇去太宰治那家伙不说，但自己应该会陪着人聊一聊现在和过去往事。

       他想这之后，家里的钥匙应该会有两把，而太宰治即将失去每次来家里都要撬门才能进的快乐，而自己可能仍然会在大晚上出去喝酒，但总能放心地等太宰治来酒吧捞人。

       他想这之后，怎么说都要把工作分担出去一点。新的那一对钻石要好好打磨，未来有一天总要靠他们守护横滨。等自己和太宰治都能闲下来，他一定要拉着那家伙出去玩，每年都去一个不同的地方旅游，相互吵嘴着去看那家伙说着无聊实则很感兴趣的庙会或祭典。

       他想这之后，说不定某一天，他们会跑到国外，跌破所有人眼镜地用两本红色的小册子绑定一生，再然后，他们会有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

 

 

07.

       死亡是一个人一生都逃不开的话题。

       中原中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个答案未免有些无聊。若是自己先走，太宰治那家伙说不定会因为终于没有人阻拦而自杀成功。那么要是太宰治那个家伙先走，自己会怎样呢？

       一开始他也没觉得会怎么样，可能无非就是年年去看他，偶尔怀念他。但现在他却改变了注意。要是混蛋太宰真的先走一步，他绝不会即刻就追着人而去，毕竟那家伙留下来的一大堆事总要有人解决。当然，在处理完所有的麻烦事后，满足那家伙殉情的愿望，似乎也还不错。

       啊，也不知道若是要花三年左右的时间，混蛋太宰等不等的起，要不干脆先把那家伙给自己的choker也一并埋下去，给人留个念想？

 

       啧，真麻烦。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努力将这些念头从脑袋里驱逐出去。

       这种事情还是让混蛋太宰自己操心吧，细节什么的都好说，反正那家伙头脑除了偶尔掉线一向都很不错，况且，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商量琢磨，尽管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说着说着又争吵起来，但总而言之这都不是现在该着急的。

 

08.

       于是在这个桃花开得烂漫的午后，一束暖阳照进病房，中原中也眯着眼开始重新思考：

       等太宰治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是应该先骂他一顿，还是先给他一个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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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糖的点到即止。

 

 

 

 

 

 

 

 

 

番外：

       “后来啊······”

       中岛敦回忆起那几年的事情，露出一种既无奈又怀念的神情。曾经的少年稚气在这么多年的磨砺中已经被悄然抹去，举手投足之间也带上了点上上任港黑首领的风范。

       ——他还记得，那是太宰先生从楼顶一跃终是死于重力的第三年，蓝色眼睛的神明狂笑着被红色的污浊浸染全身，最后如愿陷入永久的长眠。

       “那真是，相当麻烦混乱的三年啊。你说是吧，镜花酱？”

       一直以来如同影子般跟随在中岛敦身边的紫发少女在听见自己名字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中岛敦也不再说什么，他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出去，看见远处一方桃花开得烂漫。

       ——啊，是个适合扫墓的好天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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